一夢人間四十年 — 唯一的葬禮
唔知一般人去到四十歲會出席過多少個葬禮，我記得我出席過既葬禮有三個，但我腦入面一直記住既係四個。原因？唔知。咁多出黎果一個係邊個既葬體？係我既一個中學同學。一個一齊讀左五年書但我連佢把聲係點都唔知既女同學。
當時消息係Whatsapp group傳出，大家有啲愕然，畢竟係第一個從小一齊長大、群組內大家都認識既人離世，都唔係太知俾乜反應。又，據聞係抑鬱症發後自殺過身既，實在令我地呢啲半生不熟既人唔識得反應。傷心嗎？好似唔係太認識佢，我甚至無法叫呢位女同學做故友。話冇感覺？又唔可能，始終係同一個班房渡過左5年青蔥歲月，雖然人老左，記性差左，但我仍然記得起佢係中學時既樣貌。
但因為我相俾起其他朋友，我中五就俾人趕左去第二間中學，錯過左中六、中七大家都比較成熟啲、又細班一啲，會同啲女仔比較熟既兩年。所以？所以我表示我都係決定唔去，但花牌我會夾錢。
但我實在已經唔記得我有冇俾過錢，而我係一直唔記得我有俾過。
我參加既第一個葬禮係我阿嫲過身。我記得啲乜？我記得我係中一既暑假，我記得我英國既表哥都返左黎（佢地人生返過黎三次）。我記得葬禮既地點，係一個係上水我住左咁多年都冇過去過既地點（當年都住左12年半），好似一個類似車房一樣既鐵皮建築。我記得當時我望住燒衣既火，我有少少後悔我點解同佢係新居同住既呢一年，冇多啲帶佢落街去行下搞到佢成日坐係屋企好悶（可見我中一既時候仍然係童真無限，冇溝女冇女溝係咁上下）。
但喊完，也就完了，我既記憶亦只黎到呢到。
另外一位親戚，亦係一位長輩，我大伯（我老豆既堂兄，圍頭人叫「叔伯大佬」）既娘親（而我唔記得我係點稱呼佢既）。我唔記得係幾時，中三？中五？中七？我呢一刻甚至已經唔記得我係點稱呼佢。但我大伯家境比我地好，佢兩公婆揸保姆車搵到啲錢（而我老豆係做生意輸哂所有積蓄以及我老母好多積蓄，後話），有冇投資翻兩翻我不知道，佢地啲仔女都搵到下錢既。所以？呢個葬禮就比我阿嫲果個體面好多，係寶福山。
而我最記得既，係有破地獄睇，人生第一次，印象深刻。
你知唔知呢兩個有份參加既葬禮反映左乜？反映左我份人的確係親情淡薄。我幾相信呢40年，過左身既唔止呢兩個長輩，但我只記我去左兩個長輩既葬禮。其他果啲呢？我係甚至唔記得我有冇去過。
我亦好平淡同你講一句，其實我有少少意外我40歲前唔需要搞我老豆既葬體既。第一次國教社會運動，放哂催淚彈，我係醫院到睇住新聞，係到諗，如果我老豆唔係就死得，佢會係屋企點屌啲社運人士？我冇辦法知道，但唔係死老豆，因為最終我老豆都係未死得，只不過從佢醒返到而家，基本上都唔係好講到野喇。
我真正有印象既葬禮只得一個。
大家有冇試過你既老闆係office hour對住你喊？有冇出席過前老闆既配偶過身既葬禮？有冇出席完一個葬體之後去band房即興夾歌？仲要係暗暗鬧老闆既《半斤八両》？
我全部試過哂。
當年我大約工作5年多少少，係呢間細公司已經做左差不多5年，心萌去意。當時仍然好青澀，錢呢，我就冇架喇。前路呢？我唔知，但我覺得我一係搵過間大少少既公司做，一係就自己接下freelance或者開間公司接project咁啦，總之裸辭左先算。呢個諗法一直係心入面，但就仲未實行。然後有一個下午，我入去老闆房報告進度，講完正要起身走人，佢就話仲有啲野同我講，然後就由嗚咽到差不多完全講唔到野—同我講佢細佬（即係我前老闆）既老婆過左身。
回帶，前老闆早一年左右離開公司時，大家仲講「係咪終於頂唔住佢大佬呀？」但事實係，佢求婚時佢太太已經係淨返一年左右，結婚完就一齊去美國就醫（反正佢係美國第一流名牌大學畢業，其實去邊都得）。葬禮上女方既朋友講左好多故事，包括求婚時女方雖然非常開心，但又好猶豫應否接受求婚，「我都唔知仲可以擺幾耐」。而佢去到美國冇耐，病情就如期急轉直下，最終佢表示唔想死係外國，點都要返去香港。
我好記得同幾個同事搭的士去到教堂，個司機又多口，「你地黎教堂，睇落又唔似紅事丫」。入到去教堂，前老闆都仲係一如以往，好nice好客氣，笑笑口咁打招呼。
而我最深刻印象既係，瞻仰遺容時，平時情緒好少有起伏既佢，一直望住佢老婆喊得有幾勁。
之後？之後我就同一個舊同事，一齊去左band房，意外地其他一齊夾band房用既人，居然都冇約自到，所以就夾左呢首《半斤八両》。認真，大家都有一定水平，夾得唔錯的。
再之後，我亦因為呢件事推遲左辭職既時間大約兩、三個月左右。原因？有時又唔係樣樣野都咁理性既。平時每當要做決定，有呢種「唔係幾好」既諗法時，我一般就會再三諗清諗楚乜野先係正確，唔好俾「感覺」左右自己。但果一刻，「唔係幾好」就夠了，正唔正確都好，唔急於一時啦大佬。
其實就冇乜結論，只係今晚同啲同事講既我學貝司既故事﹐又講起我個youtube channel，突然想起呢一個印象好深刻既葬禮，亦想起自己年近不惑，經歷過既生離死別唔係太多。但既然想起，就配合主題留一個記錄。
再提多兩樣野。第一，小說黎講，我最有印象既係《迷幻列車》原著小說入面Rent boy既哥哥既葬禮（唔係Tommy既葬禮，電影冇拍出黎的），情節非常精彩亦非常啱我口味。
第二，唔知係乜野情況下，我決定左我葬禮上要播既歌係Flaming Lips既Do you realize?，呢個選擇一直冇變過。無論我幾時興起鍾意過邊一聽厭左邊一首，都冇變過。
Do you realize
That everyone you know someday will die?
And instead of saying all of your goodbyes
Let them know you realize that life goes fast
It’s hard to make the good things last
You realize the sun doesn’t go down
It’s just an illusion caused by the world spinning round
